TAO中论道

周六晚上,我和铭基去了一家在纽约非常有名的餐厅“TAO”吃晚饭。看过“Sex and City”的可能知道,剧中一些片断就曾在那里拍摄。
 
老板是中国人,“TAO”就是中文的“道”,菜单也是典型的中菜西吃。由于食物的精美和装修的别致,这里一直是纽约城最具人气的场所之一,无数俊男美女,大小明星都常在此地流连。最近魔术师大卫·科波菲尔在Tao餐厅大开生日宴,妮可·基德曼也高调亮相。
 
听说“TAO”的过人之处,除了食物的高水准以外,矗立在餐厅里的巨大佛像是最大的卖点。
 
虽然有心理准备,待到真的进得门来,还是吃了一惊。
 
餐厅的装修处处美轮美奂,雕花门窗,木刻灯笼,天花板上是墨迹淋漓的大幅书法——王羲之的名贴《兰亭集序》。
 
然而最吸引眼球的,还是那衣香鬓影中的庄严宝像。
 
大佛全身以石雕成,线条流畅,盘膝而坐,眉目低垂。不同颜色的灯光在他身上渐次投影,时而金光灿灿,时而红气逼人,时而白光入斗。
 
佛像的面前就是大片的餐桌,每一个角落都挤满了兴高采烈纵情吃喝的红男绿女们。
 
正是好一派“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奇异景象。
 
西方人大概还没什么感觉,可是从小在佛家文化中浸淫长大的中国人,绝不可能不受到极大的震撼。
 
花团锦簇之间,佛祖安然静坐,似在看世人由名利心而起的贪、嗔、痴念,何处才是尽头。
 
少读《水浒》,最不信的就是鲁智深竟终成正果。要知道佛的身、口、意三业都不会有过失,似花和尚这般举手投足,如何证得阿罗汉果?年岁渐长,懂得了“缘起性空”的道理,这才明白佛法证果只在一念之间。鲁智深经腥风血雨后心念转定,由定生神通,是为伏惑,断烦恼,自然得成正果。
 
我不是佛教徒,却深为博大精深的佛教文化所吸引。六岁读了第一本佛经,似懂非懂间竟也体会到茫茫中思考的乐趣。
 
依稀记得在童年时代,我的家庭一直与一位佛家的高人异士有来往。他俗姓黄,爷爷的好友,是当时中国佛教协会的副会长,也是一位居士。在我们的心目中他一直是个神秘人物。外界传说他身负绝顶武功,也并非空穴来风。老爸说他小时候的一个夜晚亲眼看见黄爷爷像壁虎一样紧贴在墙壁上行走。文革爆发的当天晚上他一夜间走得无影无踪。我也曾亲眼看见90高龄的他挤公共汽车,悬在车门上,仅凭着右脚的脚跟就支撑住全身重量。他92岁的时候,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然而还有很多想要完成的事情没有完成,于是只身前往西藏拜佛,请求神明再给四年生命。回来后果然精神奕奕,更加显得鹤发童颜,并给我们带来一些从佛前求到的“极乐之水”,然而因为水太少,就掺入面粉做成一个个小团让大家分而食用。是否真是神水我不敢说,然而一直困扰老爸几年的顽疾,就在食过这小团的当晚彻底消失不见。而黄爷爷也确实在求得的四年之期结束之际无疾而终。。。
 
我相信科学,也相信世上有科学暂时还无法解释的东西。比如黄爷爷的轶事,还有许多许多。
 
长大后的我变得更爱游历,走过不少名山大川,有寺庙的地方更是至爱。还记得十四岁那年夜宿九华山,凌晨被晨钟和诵经声惊醒,独自披着一件外衣走过黄卷青灯之间;和父母一起回老家,住在葛仙山的尼姑庵里,尼姑送来一支短短的蜡烛,说待蜡烛燃尽就该睡了。蜡炬成灰后我却仍无睡意,推开窗子看繁星如斗,夜不成眠;在北京上大学时常去看法源寺里的丁香,看见和尚们画板报学英语,看见大师兄帮小师弟剃头。。。
 
接触到藏传佛教后更是如醉如痴,非常欣赏大乘教小乘教在哲学本源问题上的思考和辩经制度。并且终于在大学即将结束的时候去了西藏,看到了在高山之巅的直贡梯寺的天葬,住过了珠穆朗玛峰寒冷的绒布寺,爱上了和我在大昭寺屋顶坐过同一张长椅的男生并与他终结连理。。。
 
这斩不断的佛教情结呵。
 
还是回到TAO吧。离开TAO的时候,忽然看见门口也有一尊较小的佛像,且有潺潺水流流过佛像全身。看上去好似佛在落泪。
 
人间烟火之所,佛祖也为世人一大哭。
 
 
 
 
 
 
 
 
(P.S. 照片是在TAO照的,光线太暗,不太清楚。TAO网站上的照片比较好。http://www.taorestauran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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