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直到最近才发现,大学时候就住在我隔壁寝室的大美女丁丁,居然也不知在时候就不声不响地搬来了伦敦!我们立刻约出来见了几次面,丁丁还是一点也没变。她可是我在伦敦唯一的亲人啊。
上周末我们又一起去了Leeds Castle。那里真漂亮,玩得非常开心。而且两个原发性话痨聚在一起,永远有说不完的话。每次和丁丁见过面后,我的嗓子就会嘶哑一整天。自从我毕业之后,纵横江湖这些年,还没找到比我还喜欢说话的人。丁丁的复出,令我再次重温当年寝室姐妹们八卦的威力,那真是天打遍天下无敌手。
我们在一起回忆了很多大学时候的趣事。毕业都三年了,这些往事还是历历在目。
比如说,我们不可避免地提到了那个最经典的杀人游戏。毕业前无所事事的日子里,每天吃完晚饭大家就自动往体育馆后面的空地走去,那里总是坐满了一堆又一堆玩杀人的热血青年们。玩熟了之后大家的功力都长进不少,连我这样头脑简单的人都能玩几个杀手几个警察的复杂游戏。我记得当年震惊武林的最变态的一件事就是作为杀手的老韩同学,为了掩护他的杀手同党们,居然。。。居然自杀了。。。他冲着法官不停地做用刀抹脖子的手势,那哥们都傻了。。。还有一次,他第二天要补考线性代数,头一天晚上还要孜孜不倦地玩杀人。他拿着一本代数书冲我们直嚷嚷:大家先把我杀了,我明天还要考试呢!。。。
这个游戏其实挺可怕的,玩着玩着就牵涉到复杂的人性问题。关键就是要心理素质好,还不能太认真。有一次老席向我以人格担保他不是杀手,几乎声泪俱下,我还是毅然决然地把他杀了。结果他真的不是杀手。老席气得差点从此不再理我。
我们还兴致勃勃地回忆了当年515宿舍的灵魂人物LY同学。LY号称“博士杀手”,专杀老男博士。我就曾亲眼目睹有害羞的男生红着脸递字条给她。LY同学一向都落落大方地收下。若有fans提出请她吃饭的要求,她也一般不会拒绝。LY如果这一天有艳遇的话,从来都是回到宿舍向每个人复述一遍。那么先回来的那些人就会痛苦地发出哀号。
LY很喜欢说梦话。我曾在她们寝室房门紧闭的情况下在外面听见她清楚流利地说英文:“。。。。Chinese education system。。。”什么什么的,因为第二天她要去考六级口语。大四的时候,她去中央电视台实习,本来想装一装深沉,就先没有告诉大家她去哪里实习。结果半夜说梦话:“。。。(那个谁谁)你在央视二号门那里等我啊。。。”第二天早上,大家都沉着冷静地说:LY你去央视实习了啊?她惊得花容失色:你们怎么知道??
LY是我们的学习委员,成绩很好。可是和我一样,愤怒的时候爱说脏话。记忆中常出现的情景就是:我和她站在两个寝室之间,贴着墙壁,小声地cao来cao去。。。
我们系的男生也很经典,很多人都是闷骚的典型。比如LJQ同学,刚入学不久他买了个call机,大概是非常心爱,据说全身上下只穿一条内裤去水房洗漱的时候,内裤上还要别着那个call机。。。
RY同学,他长得很有点关羽的架势,可是在宿舍里有自己独特的着装爱好。一次几个女生在男生宿舍讨论辩论赛的事情,门突然被一脚踢开,RY雄纠纠气昂昂地站在门口,上身衬衫毛衣,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下身却只穿着一条内裤。。。大家大眼瞪小眼几秒钟后,RY意识到有女生的存在,惊得夺门而去。。。
WD同学在大学的某一段时期大概受了点刺激,那时他天天奇装异服。第一天,寒冬腊月的,他竟然只穿了一件背心就来上课;第二天他一身军装,还斜背一个军训时发的军用水壶;第三天,他居然涂上了重重的蓝色眼影,真是令人发指啊。。。好在不久后他又回归正常,我们也没问过他当初何以有此种种奇怪举动。在我心里这也算是校园一大奇案了。
没到过人大的人大概想象不到人大基础设施的简陋。全校只有一个大澡堂。住在西区的我们要穿越整个校园去东区的澡堂洗澡。也正因如此,那一带的小路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刚洗完澡的女生们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脸带红晕,“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娇羞”。也许这样的场景引发了某些人的犯罪念头,有一次,一个男扮女装的变态民工竟然就在澡堂大妈的眼皮底下混进了女生的浴室。他当然不会去洗澡,就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假装看书。终于引起了部分女生的注意。搞笑的是,刚洗完澡的女生们听说混进了个男人,都嚷嚷着“在哪里在哪里”,好奇地围过去看,看到以后又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穿衣服,于是尖叫着四散而逃。。。
人大的老师中也不乏奇人。比如最近在网络上很红的金振昆金老师,当年开设的礼仪课可是风靡全校,我相信90%的同学都听过他的课。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再三告诫女生,不要在公共场合化妆或是补妆。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们要是在公共场所化妆,那就等于告诉别人:老娘今天开张了!。。。”直到现在,我们看到在地铁之类地方拿出小镜子补妆的女生,还会嘀咕一句金老师的名言:“今天开张了么?”
教我们审计课的耿老师,在给丁丁她们班上课的时候点名,点到一个没来的人的名字,旁边的同学急中生智地大叫一声“在途”(“在途材料”是审计里面的一个科目),耿老师于是就很满意,笑笑说“不错不错”,也不追究。
教我们资产评估的老师,忘了姓什么了。她有点马列主义老太太的架势,常常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教训我们,还常以她当年的事迹举例。她说:“那时候我们每天天不亮就去图书馆门口排队等开门占座。有一天,雪大,路滑,我摔了一跤,还没起来的时候,图书馆已经开门了。我的同学想扶我起来,我却对她说:别管我!占座要紧!。。。”几十年之后,她还在被自己的好学和英勇深深感动着。不服不行啊。
人大有个不算太好的传统:歧视外校考来的研究生或博士生。也有很大原因是他们当中部分人的作为实在有辱校风。有一次在食堂排队买饭,后面一男生甲不耐烦地用勺子不停敲打饭盒发出噪音。大家都怒目而视。有人让他不要敲了,男生甲振振有辞地说:“敲饭盒是我的权利。。。哪条法律规定不准人敲饭盒了?。。。”云云,这时一男生乙走过来说:“同学,你是研究生吧?”甲说“是”。乙再问:“你是外校考来的吧?”甲有点恼火:“是,那又怎样?”这时,男生乙只嘿嘿两声,就笑着离去。大家哄堂大笑。男生甲恼怒而去。。。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当然这不可能是回忆的全部。比如,515,516的姐妹们,你们还记得法学院那个常常深夜半裸出来上厕所的“狐狸精”女生吗?你们还记得那个总是头顶毛巾脚踏水盆在水房放声歌唱的西藏女生吗?你们还记得楼下那一对美丽的形影不离的学姐吗?
当然也有沉重的记忆。你们还记得新闻系女生宿舍里遇车祸去世的班长DY吗?你们还记得党史系从窗口跳出自杀身亡的女博士生吗?
还有那些毕业前的日子。每天夜里女生宿舍楼下响彻整夜的歌声。花园里散落一地的酒瓶。一场接一场的散伙饭。在机场送别小玉子的时候,是谁坐在我身边痛哭失声?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男生可以哭得这么伤心。离开住了四年的寝室的那一天,我看着空荡荡的床板发呆。就这样结束了么?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四年时光?离开北京的那个清晨,我一个人悄悄走的,走出校门后回望“中国人民大学”几个字,忽然间就泪流满面。
不过还好,至少,我们还有回忆。
贴Leeds Castle的照片。我旁边的这位美女就是丁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