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去了Hair Mates剪头发。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每个月都要剪一次的缘故,我基本上从未有过长发飘飘的形象。夏天的时候总是热得受不了就立即冲动地剪短,因此至多只能维持着刚到肩膀的尴尬长度。
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爸爸妈妈都是天生卷发,我的头发却是直的。也一直都很羡慕妈妈,她的一头长卷发随便在脑后一束就已经够漂亮,根本不用花时间打理。我却因为多少还是继承了些遗传因子,发梢处总是似卷非卷,常常一觉醒来就像鸟窝般惨不忍睹。
小时候我的发型师永远是妈妈。那时我总是留个乖乖的童花头,刘海齐眉。每次刘海长到快要遮住眼睛的时候,妈妈就会拿一把大剪刀小心地帮我把过长的刘海剪掉修平。有一次她一不小心剪得太短了,我觉得丑,眼泪当即就掉下来。记得当时家里有一位爸爸的朋友也在场,他不停安慰我,还说他认识另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刘海也是这么短。这才好歹止住了我的伤心。
在英国读master的时候,舍友中有个希腊女生Lena,非常牛B,牛B到自己可以给自己剪出颇为stylish的发型,更不用说帮别人剪了。当时校园里专程找来请她剪头发的男生多到要排队预约。Lena和我关系非常好,而那时铭基每个周末开车来看我,所以他的头发就被Lena一手包办了。
照片看起来很温馨,也让我回想起读master时的那段好日子和那些好朋友,不胜怀念。
Lena离开之后,我也用从她那里学来的一点皮毛帮铭基剪过一两次头发,但是过程太长太累,效果也不怎么理想。Lena,超级无敌Lena,她是永远不可取代的。
在伦敦的时候,我总是去一家叫Ticro Hair的日本发型屋。虽然现在大家都在说“反日”,我却要斗胆说一句--日本人的剪发手艺确实值得信赖。我的发型师是一位叫Tomo的年轻男子,头发又长又乱,常年戴一顶帽子--然而这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发型师”。我一直深信,好的发型师总是对自己的发型漫不经心的。
发型师是一类很特殊的人,他们似乎是我们生命中的陌生人,却又和我们的生活发生不可或缺的联系。朋友未必能常常见面,发型师却能每个月见到一次。算起来我和Tomo认识也快两年了。两年里我生活中的种种变化他都略知一二。在剪头发的时候,我们交流对伦敦的印象,旅行的心得,在异国生活的体会。。。他总是为我准备好我爱看的杂志,也曾写email问我在意大利购买车票的途径。上班的前一天我去剪头发,他叮嘱替我吹头发的女孩:她明天第一天上班,你可要用心吹。那时我因为感冒而咳嗽得惊天动地,他忧虑地看着我说:你要加油啊。。。
来纽约之前我最后一次去Ticro Hair,剪完头发后Tomo一直送我出门口,夜色中他看着我说:你去了纽约谁来给你剪头发呢。。。以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我说,六个月后我就回来了呀。
他苦笑说:但是我可能今年回日本呢。。。
我大惊,那你不回来了么?
他说:可能不了。伦敦很好,可是终究要回去的。
我默然无语。然而这就是人生了。一个个和你的生活发生过交集的人,也终于免不了一个个离开。
只是希望六月回去的时候,Tomo还在那里,至少让我好好和他道一次别。让我再听他说一次“頑張って ”。
来到纽约后,我上网搜寻,也向人打听,终于决定去这家叫做”Hair Mates“的日本发廊。它的网站上有每个发型师的照片,我惊讶地发现这里也有一个叫Tomo的人,真是亲切。然而这个Tomo太过有型,一个黑人式的爆炸头,不符合我心目中“理想发型师”的标准。
我挑来挑去,最终选择了看上去最专业,最可靠,发型最“正常”的30岁左右的Miszuru。
然而Miszuru先生真人却让我大吃一惊。他的发型。。。我确实是希望发型师对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然而他也太漫不经心了!他的头发,油腻得好像一个星期没洗过。。。而且何苦要穿露股沟的裤子那种玩意呢。。。
然后我又看到了另一个发型师Seiji。铭基看过他网上的照片后曾笑言他长得像黎明+陈奕迅,然而真人却留起了络腮胡子,戴一顶冷帽,乍一看有点像街边唱rap的黑人。
我只想说,照片都是骗人的。
还好Miszuru先生手艺不坏,人也够亲切。
今天我第二次踏足Hair Mates,再次大吃一惊:Miszuru一身光鲜,头发还烫成小卷,露股沟的裤子也被最新版Levis牛仔裤取而代之。
再一看Seiji,他的胡子和冷帽也不翼而飞,忽然又变回了黎明+陈奕迅的综合体。
真是的,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