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于盲

 
 

伦敦北格林威治地铁站的工作人员有一种神奇的能力,就是能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判断出谁是遵纪守法且一心向善的良民。要不然如何解释平凡至极的我竟然能被他们先后两次选中去护送盲人先生乘坐地铁?

 

第一次发生在某一个周末,地铁的工作人员拨开人群径直走向我,问清我此行的目的地后,马上把一位盲人阿拉伯小兄弟交给我,让我全程护送。阿拉伯小兄弟十分腼腆,英文也说不流畅,一只手轻轻搭在我的手臂上,羞答答地走着小碎步。我立刻觉得自己很man,保护欲“腾”一下就上来了,全身每个细胞都充满了作为新时代活雷锋的自豪感。

 

第二次是上个星期的一个早晨。我本来就起晚了(其实我每天都起晚了),一路踉踉跄跄横冲直撞地跑到地铁站,结果我的“良民”气质又被火眼晶睛的工作人员一眼看中,又塞给我一个盲人大叔,说他和我同一站下,只需把他带到出口,到时会有人在那里接他。

 

好吧,谁让我是活雷锋呢。我看看眼前这位身材魁梧,戴着墨镜的大叔,轻车熟路地把他的手放在我的手腕上。谁知大叔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马上死死抓住我的手腕不放,我只好说:“您能轻点儿么,我不会跑掉的。”

 

一路慢慢走去站台,我不时地看表,百爪挠心似的着急,心想这回铁定迟到了。没想到大叔竟然十分健谈,从天气变化谈到国际政治局势,我惊出一身冷汗,这年头做活雷锋也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干哪一行都不容易啊。

 

大叔说:“你看到缅甸示威游行的新闻了么?”我说:“看到了,情况好像很严重啊。”他说:“是啊,有武力镇压了,都打死人了。。。对了,你是哪里人?”我想:完了,又来了又来了。。。只好回答说:“中国。”

 

果然不出我所料,大叔缓缓地说:“啊,你不觉得缅甸这次示威的情况很像八九年的中国吗?”

 

我深吸一口气:“是有点像。只是他们是僧侣我们是学生。”然而我的心里却有点悲伤地想:我们流的血要比他们多得多。

 

他饶有兴致地问:“你信佛教吗?”

 

我摇摇头说:“我没有宗教信仰。”

 

他又问:“你觉得宗教可以取代政治吗?”

 

我说:“宗教取代政治?那不是又回到黑暗的中世纪了么?可是如果宗教讳言政治,也就沦为了政府的奴仆。”

 

大叔点点头,又说:“现在全世界都要中国表态,你怎么看?”

 

我没吭声。他继续说:“毕竟向群众开火的子弹是由你们提供的。。。现在全世界都在说。。。”

 

我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全世界?主要还是西方国家吧?尤其是美国。又来这一套,能源换军备?别告诉我美国不是军备输出大国!美国和台湾的那点破事怎么就没人说呢?”

 

大叔笑笑说:“你是中国人,当然帮自己的国家说话。西方国家的介入也是为了民主的发展。。。”

 

我冷笑:“政治上指责独裁政府,经济上却打着经济全球化的招牌大肆剥削,这是不是‘民主’的双重标准?美国说要制裁军政府,到底是为了民主还是为了遏制亚洲的反美势力?”

 

大叔摇摇头:“你太偏激。。。据我所知,中国还阻挠了国际社会要求缅甸军政府释放昂山素姬的努力。如果昂山素姬能被释放。。。”

 

我说:“您不会以为昂山素姬是神吧?就算她被释放,民主也不一定能得到改善,缅甸事件的导火索――上涨的油价也降不下来。。。您也不用说我偏激,我就是怀疑美国这一次的居心。我不是政客,可是也知道基本的事实。油价市场由什么人控制,只要看油价是根据哪个国家的货币来定价就知道了。”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这才发现手腕已经被他拽得生疼。我没好气地说:“轻点儿轻点儿!”

 

他讪讪地松开一点,但还是固执地说下去:“但是缅甸军政府的独裁还是应该受到谴责的。一个会对人民开枪的政权已经是无可救药了。”

 

我说:“这个我也同意。但是缅甸军政府的错不仅在于独裁,更在于不发展经济。连饭都吃不饱的地方还谈什么真正的民主?”

 

这时列车已经进站了,唇枪舌战告一段落。其实谁也说服不了谁,甚至不知能否说服自己。我把他送进拥挤的车厢,他可能发现人太多,一紧张又死死地抓住我的手。我这回也懒得再说他。

 

灯光明灭,列车疾驰。我靠在车门上想:民主,多么美好的一个词语。学生,僧侣,这么多年,这么多人对民主的渴望都淹没在历史的血迹中。可是普天之下,哪里又有真正的民主呢?我们所能向往追求的,也只不过是相对健全的司法制度罢了。

 

记得在网上看缅甸局势的新闻时曾经注意到这么一个细节:一个年轻的和尚指着自己手臂上的肌肉,对记者说:“我虽然只是个僧人,可是也有力量和他们斗争下去。”看到这句话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一下子痛得无以复加。天真的僧人很快就会知道,你的血肉在冰冷的枪炮面前,就像大象脚下的一只蚂蚁,是那么的脆弱渺小,微不足道。

 

我不知道缅甸的城市长什么样,但是我希望仰光的街道是狭窄的,窄到无法行驶坦克,窄到无法变人间为屠场。 

 

 

 


 

还是不谈政治,说点轻松的吧。

 

最近我们又去唱K了。我最新的拿手曲目是:《飞鸟和鱼》,《新不了情》,《愚人码头》。。。看着我都觉得悲哀,整个儿一脱离时代啊,落后了十年都不止。然而最让我吃惊的还是铭基同学。唱完K的第二天晚上,我正在辛勤地晾着衣服,他忽然特别陶醉地说:

 

“你知道我唱歌唱到最爽的时候是怎样的么?就是唱‘开’了的那个时刻,就是整个头腔都有了共鸣。。。”

 

我觉得十分吃惊,因为我一直觉得他唱歌的水平就是比五音不全再好一点点,所以我常打击他说以他的资质,追求技巧已经没有希望,只能追求“以情动人”了。当下我只得忍住笑对他说:“我不知道您已经达到了‘头腔共鸣’这种境界。。。”

 

铭基同学深受打击,但他仍然坚强地说:“没关系,我不需要你们知道的。。。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我只好安抚他说:“没事,我知道你是爱音乐的。。。”

 

他愤愤地说:“当然!其实我是很有资质的。。。小学的时候老师都说我有音乐天分。。。”

 

我有点不相信居然有这么好心的老师:“你做了什么让老师觉得你有天分啊?”

 

“演奏乐器的时候啊!”

 

“啊?你还会乐器啊?什么乐器啊?”我开始有点怀疑自己可能真的看走眼了。

 

“牧童笛!”铭基同学骄傲地说。

 


 

去Nottinghill market和LA同学生日的照片:

 

车里的草裙舞小人很有趣

 

 

我非常喜欢的法国薄饼

 

 

 

 

西班牙海鲜饭的大锅。看大小估计也能煮下一个我。

 

 

维多利亚火车站的艺术品                                                             Belgo的晚餐

 

         

 

 LA同学的生日大餐

 

          

 

 

很拉风的蛋糕                                                                            有我们每个人光辉形象的生日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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