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还没到。
回不了过去,也走不进未来,被时光遗弃的我望见一丝自由和自在。
爱上‘迷失’的感觉。”
如此看来,聪明如她,是已经做好凖备接受一切了,无论前方是一条怎样的道路。
再不济,最多再回头来重新做回她的法语翻译。人家老师可是说了:“尚雯婕的法语水平在上海可以排进前五”。
然而这其间的过程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未曾经历过,她一辈子都会有幻想,有遗憾。她曾经是野草闲花,一直渴望那墙外的旖旎春光。等到她历经艰难越过墙头,即使到了最后发现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故都春梦,那也值得了。因为她已经历过,心中便不存任何遗憾。
最后我也想多谢那些因为看到我的上篇博客而给尚雯婕投票的朋友,还要谢谢老爸老妈,以及老妈的同事,帮我投票。看到尚小三梦想成真,我真好像看到自己的梦想实现那般开心。(原来这世界上是真有奇迹这回事的。要知道直到总决赛10进8她还在PK呢。)
也正因如此,我也不会轻言放弃了。也想看到自己的梦想照进现实的那一天。
老爸两周前空降伦敦,到King’s College来做访问学者。然而最大的目的是为了完成他计划中的新书,一本英国诗人济慈(John Keats)的传记。
对于西方的诗人,我一向所知甚少,浪漫主义派别的更不是我的那杯茶。英国诗人何其多也,我只喜欢一个弥尔顿。他的《失乐园》我一读再读,读后还想再拜上一拜。在诗中他苦苦追寻人类悲剧的起源,从文学,宗教和政治几个角度去阐述善与恶,专制与忠诚,爱与欲望,欺骗与嫉妒,堕落与救赎。。。诗中有句话我一直记忆深刻:“身是居其位,只在一念间;天堂变地狱,地狱变天堂”。彷佛佛教的教义。
又扯远了。总之,所谓无知者无畏,在我连浪漫主义诗人的名字都叫不出几个之前,就已经先在心里把济慈和其他诗人的作品归为“缺乏历史感,自我中心主义,意象浮泛空洞”,一句话否定了。
开始断断续续看一点济慈的诗和他人对济慈的评论,是从老爸开始做济慈研究,写《济慈书信集》的时候。我当时的想法是:老爹在搞什么研究,我总得稍微了解一下,也好不在他面前丢脸。
出乎我想像的,济慈竟是个非常有历史感的诗人。《希腊古瓮颂》便是好例子。此外,在人人都忙于追求独创性的浪漫主义时代,济慈却出人意料地学习了前人。在莎士比亚的作品中,济慈领会到了一种新的诗观。简单地说来,就是他认为,莎士比亚从来不在他的戏剧中主动地表现什么,而是将自我设定为神秘而不确定不可知的状态,让自己的感觉和经验自然地渗透到作品中。正因如此,莎士比亚的作品才能丰富传神地表现生活,而没有变成某种掺杂了其他意味(比如宗教)的文学寓言。而他的作品也从而悬在可解与不可解的边缘,带给人们心灵永远的震撼。
济慈开始把这种“未知的渗透”带到他自己的作品中,逐渐走出了浪漫主义的主观宣泄,而是让作品的意象由主观经验的渗透之后自然地呈现出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是意象主义运动的先驱。
济慈的《海毕里安》,模仿了弥尔顿的《失乐园》,几乎再现了弥尔顿的风格精髓。然而在诗歌的主题意义上,与传统诗,比如《失乐园》所表现的向世人昭示天道的公正这样“宇宙感”的主题相比,他还是倾向于现代诗在表现人类内心世界困惑方面的深刻。
我情感的天平开始向济慈倾斜。尽管仍然喜爱弥尔顿的技巧和风格,我承认济慈的很多作品更为深刻。
两年前,有一次奉老爸之命去参观Keats’ House (济慈故居)。英国的冬日,天寒地冻,天黑得特别早,到达Hampstead地铁站时已是日暮时分。我在寒风中向一警察问路。他说:“什么?。。。什么Keats’ House?噢,我的老天,John Keats!”遂指给我方向。我想大概找来的人不太多。
故居并不大,何况我只是读了济慈的一点皮毛,所以转了一圈,并无特别感受。只记得济慈妹妹出生时穿着的那件白色小衣。
临走时我看到一个满脸书卷气的管理人员静静坐在那里看书,便上前问他:济慈的墓地在哪里?
愚蠢如我,以为必定在这里附近的。
不想那人抬头深深看我一眼,冷冷地说:在罗马。
他的眼神和声音里有小小不屑,我心知他必定嫌我肤浅,是附庸风雅的小屁孩,连济慈生平都搞不清楚就贸然来访。。。
回去后又打电话给老爸,说:济慈是不是gay啊?为什么和他的那个男性朋友关系那么亲密?
结果被老爸一顿批,电话里讲了好长一段济慈的爱情故事。
我的小小自尊心有点受伤。
去年去意大利玩。在罗马,没时间去济慈的墓地瞻仰,却在《罗马假日》中公主吃冰淇淋的“西班牙台阶”(Spanish Steps)旁边,看见济慈和雪莱曾经住过的房子。
一天早晨起来,特地去那房子看看。管理员是个笑容甜美的英国女生。果然还是要自己人来看管,我心中暗自思量。
房间不大,看介绍很多家具都是后来仿制。因为济慈去拿波里旅行回来染上传染病,不久去世。他用过的家具也因怕再传染他人而被烧掉。
尽管如此,坐在长凳上,看着那满屋子的书,心里渐渐地就浮上一丝奇特的感觉。好似我与济慈之间,距离慢慢变得不那么遥远。
自那以后,每次看见提到济慈的书或文章,我都会特别留意地看上一眼。
老爸是个典型的“济慈狂”,来伦顿之前在电话里问我:从Hampstead (济慈故居所在地)走到London Bridge要多久?
我说:老爸,我们现在不用走的。我们有地铁。
老爸的思绪还停留在十九世纪上半叶,月明星稀,窄窄街道走着马车。。。年轻清贫的诗人济慈从Hampstead步行两小时,走到伦敦桥去和朋友见面。。。
现在他来到伦敦,每天孜孜不倦地追寻济慈的足迹:济慈出生的客栈,他上学的地方,他从业的Guy’s Hospital。。。图书馆的管理人员爬上阁楼找出厚厚的老画册给他看;济慈家人的墓地和教堂已不复存在;去往济慈出生地的火车混乱而肮脏;济慈故居留下了他翻译的《济慈书信集》。。。老爸像个执着的追梦人,在伦敦的大街小巷里寻找大诗人遗落的旧梦,乐此不疲。旧时月色,总是最美。
就连银行里给他开户的黑人小伙子也很关心他的研究,电话里第一句话就是:你的济慈研究做得怎么样了?
伦敦是济慈生长的地方。这趟伦敦,老爸还是来对了。
和老爸一起去剑桥的照片。文革时老爸下放到农场开船,30多年后,荡舟康河,老爸撑一支长篙,仍然可以“老夫聊发少年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