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

上周末去了巴黎,周一晚上才回来。照片等容后再补。
 
铭基继续陪他妹妹去了巴塞罗那,于是这一周我和老爸两人度过。
 
我下班晚,老爸便由文质彬彬的教授变身成为辛勤的“家庭煮父”。顿顿晚饭做好了等我回来一起吃。
 
老爸在家时几乎从不做饭。如今一尝之下,竟然很不错。大约是他在加拿大做访问学者那两年打下的基础。
 
两个人边吃边谈,话题不少。老爸刚从苏格兰回来,谈起想去而未去的一处岛屿,是济慈曾写到的斯塔法岛。岛上有熔岩化成的巨大石柱,密密麻麻,若是每根石柱顶端坐一个士兵,可以构成一整个兵团。石柱中有缝隙,海风吹过,便有天然啸声,响彻天地。未曾亲见已觉壮观,我心内震荡。
 
饭后站在阳台上,看看月光下的泰晤士河,听晚风中传来的隐隐鸟啼,是从未有过的感觉。温暖感伤,心存眷恋。
 
我和老爸在性格上有些相似,外表开朗,内心却含蓄,不大懂得当面表达感情。这些年来,也只有在email或是信件中,他才会用英文写:我很爱你,我的女儿;或是我非常为你自豪之类的话。
 
然而我当然感受到他的爱。父爱往往静默内敛,却一样的强大深沉。
 
我不擅长写有关亲情的文字,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提笔却是局促,写出来又觉肉麻。但也许正因如此才成其为亲情。我们可以平静流畅地向外人表达自己的欣赏和感谢,然而面对赋予我们生命的父母,一切言语都显苍白。父母永远是孩子的守护天使。这个世界上,会为你无条件付出所有的爱和关怀的,也唯有这两个人而已。
 
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我忽然出奇的叛逆,整天和一群小混混玩在一起,书也念不进去,原本是年级第一名的我,成绩一落千丈。
 
父母自然是既担心又生气,彼时家里一片愁云惨雾。而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浑浑噩噩。
 
一天夜里,老爸走进我的房间。他以为我已睡着。
 
即便是在黑暗中,我也能感觉到他站在我的床头,向我凝视许久。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如此轻微,几乎不可闻,却使得我在他走后,忽然全身发抖地抽泣,直到泪水把枕头完全打湿。
 
直到现在我也无法解释,何以那一声叹息竟使我反应如此强烈。只记得当时脑海里,兜兜转转,挥之不去,只有“辜负”二字而已。
 
辜负了他的爱,辜负了他的期许,也辜负了自己的华年。
 
那天夜里,在泪水和强烈的羞愧感中,我渐渐睡去。
 
自那以后,虽不敢说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却也慢慢转回正轨。在之后的人生中,一路走来,倒也没有出什么岔子。
 
直到现在,爸妈仍然不知道,那天夜里,我是醒着的。而若是没有那声叹息,如今的我又会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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