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不只是游记……

(一年一度吆喝书的时间又到了,多谢大家支持哈!)

 

当我还在投行工作的时候,生活有如一潭死水,任何一件小事都能让大家八卦半天,因此你完全可以想象,同事H的不辞而别简直无异于往这个水潭里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H是印度人,瘦高个儿,长着一张老实巴交的脸。他在我们这个大team中的一个最不受重视的小team工作,本身又沉默寡言,是个经常被忽略的人物。但因为他是我印度好友阿比的朋友,又刚好和我住在同一个小区,所以我们的关系倒也比一般同事来得稍为熟络些。在我看来,他是那种很适合从事情报工作的人——外貌平凡,衣着平凡,谈吐平凡,性格平凡。。。总而言之,永远不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几乎呈现出一种完美的平凡。

可是,正是如此平凡的一个人,有一天忽然毫无征兆地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H给老板留下了一封简单的email,说是刚好发现了便宜机票,临时决定回印度休个两周的假期。这种不提前申请就自行开溜的行为相当罕见也极不地道,绝对不像是老实人H会干出来的事,老板自然很不高兴。

更没想到的是两周之后仍然不见他的踪影。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一个星期后又来了一封email。H声称自己骑摩托车时遭遇车祸受了伤,黑莓手机也在车祸中被摔烂(!),因此没有及时联系。他说自己伤势较重,暂时无法搭乘飞机(!),请求老板再给他一段时间的假期,直到伤愈再回伦敦。

“好吧,”老板疑心重重却又无可奈何地回复他,“不过,按照公司规定,你得找医生开个证明传真过来。”

传真来了,可事情变得更加古怪离奇——那张证明显然更像是一张手写的便条,潦草的字迹只简单说明H身上有些“small cuts and bruises”(小伤口和淤青),除此以外别无其他。

“感觉像是印度那种路边小诊所的人写的。。。你知道的,那种江湖郎中。。。”阿比疑惑地说。

“或者根本就是随便找个人写的吧?”同事们议论纷纷。

“这样不行,”老板强忍怒气再次回复,“你应该找正规的医院开证明。而且,恕我直言,你的伤势看上去好像并不严重嘛。。。”

那是整个team最后一次听到H的消息。他从此销声匿迹,甚至决绝地把所有社交网站上关于自己的信息都删得一干二净。他的印度手机关机,打电话给他的紧急情况联系人(他在迪拜工作的姐姐)也一问三不知。由于H有一个相当少见的姓氏,几位颇具福尔摩斯精神(and吃饱了撑的)的同事甚至找到了他家乡的电话黄页薄,挨个儿地给所有同一姓氏的人打电话询问,可是仍然一无所获。

渐渐地,大家终于开始接受这一现实——H再也不会回来了,而这一切很可能都是早就策划好的。从前默默无闻的他忽然变成了谜一般的传奇人物,大家像讨论悬疑故事那样津津有味地推测着各种“真相”和“动机”,甚至把记忆中H的言行举止都当作线索来分析——心血来潮?心理危机?欠债逃跑?家中有事?。。。然而谁也无法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我知道几个月前H刚在我们的小区买了房子,每个月需还房贷,难道这些他都不管不顾了吗?

当我辞掉工作离开伦敦的时候,H已经“失踪”快一年了。等到我从南美洲回来,经过伦敦准备前往印度时,阿比忽然向我宣布了一个爆炸性新闻——

H出现了。

更确切地说,是他重新在Facebook上出现了。从仅有的信息看来,H现在身处印度的加尔各答,但没有人见过他。他与朋友的互动非常有限,对于曾经发生了什么更是缄口不提。

“你不是打算去加尔各答吗?”阿比坚持要把H的印度手机号给我,“先存着吧,万一真的联系上了呢?”

“可是。。。就算真的见了面,我该跟他说什么啊?”

阿比挠挠头:“Hello Legend?”

两个多月后,我抵达加尔各答。坐在小旅馆逼仄的房间里,我盯着手机通讯录中H的名字直发呆——要不。。。真的试试看?

手机不断地拿起又放下。不知为何我如此紧张,毫无必要的紧张。尽管有满腹的疑问和好奇,可是多时未见,如果真的接通了,一时还真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终,我决定给他发一条短信,只简单地说明我已辞职正在环球旅行,经过加尔各答,他若方便不妨一见。

短信发出去之后,几个小时都没有回应。我反而松了一口气,心想that’s it,就这样吧,反正我也试过了。

可是回复偏偏就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刻来了,而且俨然是H一贯的淡定语气:

“Hello Jenny,好久不见,看来我们的生活都有很多改变。我愿意和你见面聊聊天,如果你明天晚上有空的话,明天下午我再发短信告诉你具体的时间地点好吗?”

YES!!!我仰天长啸。当时的心情,恐怕像极了刚刚拿到传奇人物独家采访权的记者。。。

后来呢?

我以为高潮即将到来,然而生活毕竟不是侦探小说。事实是:没有后来了。故事到此戛然而止。第二天我等了整整一天,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可是直至离开印度,我都再也没有收到来自H的任何消息。一言概之,我被放鸽子了。

而我也没有再试图联系他。我并不认为H从一开始就决定放我鸽子,正相反,我能猜得到他内心的挣扎。他曾以为自己准备好了,但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其实我一点也不怪他,甚至在内心深处隐隐赞同他最后的选择。说到底,一个人总要隐藏某些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

Goodbye Legend.

 

去加尔各答主要是为了到特蕾莎修女(也称“德兰修女”)创立的“仁爱之家”(Missionaries of Charity)做义工,这段经历在新书中多有描述。当时我们选择在其属下的“垂死之家”服务,每天像上班一样去那里干活,原本闲散的旅途生活忽然变得忙碌,简直像是开启了另一种人生。

我喜欢劳动带来的成就感、新环境里结下的友谊、清简生活所激发的精神感受,可是诚实地说来,那仍然不能算是特别愉快的一段时光,每天面对着极度的贫穷、脏乱、无序甚至死亡,内心常觉得痛苦彷徨,但更痛苦的还是饱受折磨的肉体——加尔各答的蚊子和跳蚤似乎统统跟我杠上了。

我不知道我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如此吸引它们,总之每天早上醒来,都会万念俱灰又意料之中地发现身上又多出了无数红包,以至于我总是像个神经病一样冲去前台哀求服务员换床单,可是日复一日毫无改善。每天出发去干活前,我都往裸露在外的皮肤喷上浓度极高(高到我觉得自己都迟早会被毒死)的防蚊药水,可是每次刚在洗衣盆前坐下,脚踝立刻又感到了那撕心裂肺又熟悉无比的奇痒。。。同伴们总是同情地看着我,新认识的朋友则往往会被吓一跳:“你的脖子。。。你的脚。。。”当然,由于这座城市卫生条件实在太差,小旅馆里更是藏污纳垢,我也常能遇见同病相怜的“知己”,大家执手相看泪眼,细数红包成行。。。

疼痛固然难忍,痒(和对注定会到来且不断累加的痒的恐惧)同样是一种酷刑,没有切身感受的人大概永远无法体会。每天早晨我都怀着一种受刑的心情走向“垂死之家”,老实说,有时真的难免生出逃跑的念头。。。

“仁爱之家”中,来自中港台的义工为数不少。有一天中途休息时,忽然听到几位同胞正用一种惊讶的语气讨论着什么——

“。。。真的啊?”

“真没想到。。。她也会来这里啊?”

“谁啊谁啊?”我赶紧八卦地凑过去。

“郑秀文!”那个男生眼里闪着光,“她昨天去登记的,戴着墨镜,一开始没认出来。。。特别低调。。。”

第二天早上集会,遇见负责义工登记的香港女生Steph,几个人都八卦地向她打听:“听说昨天郑秀文来登记了啊?她去哪里做义工?”

Steph但笑不语,似乎下定了决心要保护她的隐私。

也许是没有缘分吧,我一直都没有见到郑秀文——毕竟“仁爱之家”下面有好几个不同的收容院,但仍然不时从与她共事的人那里听到各种关于她的零星消息——为人极低调可亲,做事认真,没有半点明星架子;她一人独自往来,身旁并无助理随行,更不是为了宣传作秀;某台湾义工本来就是她的忠实歌迷,此次得以与她合影,简直欣喜若狂。。。

直到她离开印度之后,我才在她的微博上看到此次加尔各答之行的一点点“痕迹”——其实一共也只有三四张照片而已,而且丝毫没有提及自己做义工的经历。她一个人坐印度的公交车,穿着人字拖在街上乱逛,在看上去相当朴素的小旅馆里储存了许多瓶装水。“简朴的天空简单的人脉,”她在一条微博里说,“这是浮华世界之外的另一选择。”

在此之前我从未关注过郑秀文,甚至不知道她曾经唱过什么歌。可是如今她在我眼中不再只是个“明星”,更是一个有自己独特灵魂的人。对于来自真正“浮华世界”的她来说,从此处到彼处,那种落差是和我们不一样的,它需要更为强大的内心和行动力。不知为什么,每次一想到她也正在同一天空下和我做着同样的事情,肉体的痛苦好像就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心底里那个想要逃跑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可是,真的是她的奉献精神激发了我的忍耐坚持吗?这些老人、病人、快要死去的人,其实他们真的需要我的坚持吗?真的需要一位香港女明星在忙碌的工作行程中挤出一周时间千里迢迢来到印度吗?不不不,我终于意识到,其实他们并不需要我、Steph、郑秀文,或是义工中的任何人——这里从不缺少义工,每天都有很多人从世界各地赶来奉献;恰恰相反,是我们需要他们。是我们想要实现自己“施予”的愿望,是我们想通过这样的经历来荡涤自己的灵魂。

在漫长的旅途中,我们迟早会发现,自己与他人之间的共通性远远超过差异性。

旅行结束后我才偶然发现,郑秀文早在1996年唱过一首粤语歌,名字就叫做《加尔各答的天使-德兰修女》:

“如若要奉献,要献到痛心。
当真心爱,伤心不可避免。
不惜一切交出,方堪称爱。
真爱绝对是全无底线,永没变。”

 

东南亚的旅程结束时,我们经过中越公路桥从越南的老街回到中国云南的河口。没做任何停留,又立即登上了开往昆明的长途巴士。

所有乘客中似乎只有我和铭基是游客。“回国了真不一样啊,”我环顾四周对铭基说,“越南大巴里都是老外背包客,这儿满车都是同胞。”

“也不全是,”铭基往他的右后方瞄了一眼,“那两个人就好像不是中国人。”

我也迅速朝那个方向投去一瞥。一位中年男人和一个小伙子,黑黑瘦瘦,都是亚洲面孔。眉骨略突,眼窝较深,偏南方人的长相。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中国人?”

“我刚才无意中看到他们发短信,反正不是中文,”铭基耸耸肩,“不知道是什么文。”

开车不久就遇上例行检查。一名警察上车打量了一圈,没说什么,临走时挥手示意司机继续。

一转头我忽然接触到那个中年男人的目光。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可是目光完全没有焦点,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看上去像是刚刚受到了惊吓。身旁的小伙子正在低头看手机——那种几乎快要在市场上绝迹了的老式翻盖手机,这回连我都隐约看到了屏幕上弯弯曲曲的文字——显然不是中文。

我纳闷地转回头来,心里总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

两个小时之后,再一次遇上停车检查。这回查得更严,警察要求每位乘客都出示身份证件。他一个一个地检查过来,眼看着就快到我们这边了。我忍不住看了两位异乡人一眼,他们低着头看似平静地坐在那里,僵直的坐姿却将内心的不平静暴露无遗。

“他们有身份证。”铭基忽然在我耳边说。

“中国身份证?”

“嗯。”

我又看了他们一眼,心头那点不详的预感渐渐累积成一朵乌云。

警察终于来到他们的面前。两个人默默地递上身份证。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和他俩同时屏住了呼吸。

“家住哪里?”警察看着身份证,突然向中年人发问。

中年人没有说话。

“问你呢!家住哪里?”警察提高了声调。

还是没有回应。他目光低垂,像是不想与旁人有任何眼神接触。我猜他根本听不懂中文。

车厢里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在侧耳偷听。警察和他们两人之间更是有种莫名紧张的气氛,简直能听见空气中噼里啪啦的火花声。

“你们两个,带上东西下车!跟我走!”警察终于按捺不住地一挥手。

他俩终于看明白了这个手势。那一瞬间,中年人闭一闭眼,神情像是反而放松了下来。他与小伙子之间甚至没有眼神的交换,像是早就预想过这一结局。两个人顺从地拿着随身小包跟在警察身后走向车门,我这才留意到他们的鞋子和卷起的裤腿上全都沾满了泥土。

十分钟后,大巴得到批准重新开动了。而那两个人再也没有回来。

 

由于没头没尾,无聊琐碎,和上下文也不搭,以上三个小故事并没有收入我的新书《泛若不系之舟》中。可我就是无法忘记这些旅途中的小事,其中似乎总有些什么东西令我着迷。直到把它们写下来,我才终于看清了它们之间的共通之处,或许也正是深深吸引我的东西——

每个人都想变成另一个人。

想要变成另一个人,没有比旅行更为便捷的魔法了。从你踏上旅途的那一刻开始,名字和过去都变得毫无意义。安全带指示灯亮起,困扰你多时的问题熄灭。轰隆隆的火车节奏压过了脑海里嘈杂的声音,破烂的巴士座椅代替了破碎的心。目的地尚未抵达,昨天还让你耿耿于怀的事情就已烟消云散了。。。多亏了旅行,我们不用等到自己的肉身死去才开始另一场生命。

我猜很多人和我一样,之所以选择出走,最初都是为了逃避。我们不喜欢自己,想从过去的自己中脱逃出去。于是随意走着、看着、经历着、体验着,接受着新生活的安排,也随时准备着改变方向。也许并没有刻意去寻找什么,变化却不知不觉地发生了。

若要追根究底,我想大概因为“入乡随俗”是“旅行者守则”的第一定律。When in Rome, do as the Romans do. 你不可能闯进一座印度教寺庙大声嚷嚷:“你们为什么要膜拜一只猴子?”与之相反,你得先抛弃成见,放下自我,观察,吸收,接受——这是理解陌生事物的开端。

比如当我真正置身于拉丁美洲神秘而壮阔的自然之中,领略了绚丽、浪漫而疯狂的仪式、风俗、音乐、舞蹈。。。这才真正理解了当地人身上那种近乎野蛮的生命力和拉美文学中离经叛道的想象力。在拉美大陆,奇迹被认为是日常发生的,现实和想象混为一体,精神上的疯狂张扬与脚踏实地的日常生活并行不悖。不管是谁,只要在那片土地上住久了,恐怕迟早都会变成那样子的吧。

而在印度待了快三个月之后,我也终于开始理解某些日常生活悖论背后的逻辑。印度不是公民社会,然而看似混沌的无序之中也隐藏着某种道德秩序——它只适用于一个人的种姓、阶层和亲友圈,而不是大范围的社会或公民大众。因此我们会在公共场所遭遇“丛林法则”,被人推搡、冒犯、甚至欺骗,可是一旦你进入了他们的生活圈和道德思考范围,就会享受到真正印度式的关照和热情。

旅行使我们抛开报纸和电视的“洗脑”,用自己的眼睛看清楚这个世界,怀着爱、惊叹和敬畏的感情去观察它和自身。谁真的在乎新闻里各国首脑的活动日程呢?我们感兴趣的是世界上的人们如何生活。是他们的爱与痛苦、他们的希望和困惑、他们的思维方式帮助我们理解这个时代,同时也理解我们自己。

回国后最常被问起的问题就是“旅行的收获”,起初我有点惊讶——难道一路上遇见的美丽风景和奇妙经历不都是收获吗?后来我明白了,他们期待的是某种像石头一样坚固而实用的、掷地有声的答案。遗憾的是我并没有那样的答案,记录在两本书中的思考和感悟都是碎片式的:

比如我学会了让事物停留在头脑里,既不接受,也不排斥,这种新的能力可以让我对一些其实并不了解的事物不妄下结论;

不去了解就盲目厌恶是极其荒谬的。真相总是难以触及,而且真相很少只有一个;

过去和未来看似庞然大物,当下片刻只是其中微小的缝隙,然而其实这条缝隙才是我们真正拥有的一切;

人的一生中还有另一个叫做大自然的事实。面对人生岔路时,给予我们鼓励与勇气的,也许不是谁曾说过的话,而是曾经见过的风景;

人们常说“信则灵”,其实佛教看重的根本不是信或不信,它看重的是怎么做;

宗教根本不是科学所能够分析的,教义之中充满神秘,人只依靠理性是无法对它做出解释的,灵与智并用比单靠推理能触及更深刻的东西;

“人所不知道的,不代表它不存在。人所知道的,有时不可被言说。”

。。。。。。

我开始相信,即便是再短暂再平凡的旅程,其中也会有一些神圣而“无用”的东西等待着我们去发现,而旅行的艺术或许就是发现这些神圣事物的艺术吧。我想我还没有真正掌握这门艺术,可是因为怀抱着这“朝圣”之心,好奇的质量提高了,留下的足迹都像是一个个巨大的问号。

我变成了另一个人吗?这个问题同样难以回答。河水滔滔不绝,但它还是原来的河水吗?

 

这本记述亚洲旅途的《泛若不系之舟》可以被看作是上本《最好金龟换酒》的续集,可是它们的风格不大一样——上一本偏重经历,这一本偏重内心。其实这是地理人文的不同所带来的自然转变,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我手写我心。喜欢拉丁美洲奇幻风景和刺激探险的读者或许会觉得这一本没有那么精彩酣畅,但我个人觉得它更为深沉和耐读——始于印度,终于西藏,沐浴着宗教氛围,徜徉于人的森林,自然会更为关注信仰、精神与内心价值。

我当然希望大家也会喜欢这本书,不过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更需要的是表达而不是被认同吧,取悦读者的写作总归是不诚实的。书中的思考和结论也都是极其个人的,不是那种放诸四海而皆准的东西。我本身就是个讨厌被教导的人,自然也不会想去教导别人。

也恳请大家别再把我当作“知心姐姐”,或是让我对别的旅行者发表评论。退学也好,离婚也好,逃避工作也好,旅途中开淘宝店做代购赚旅费也好。。。与你与我何干?只要他愿意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承担这选择带来的后果,旁人有什么资格妄加评论?别说他人了,我自己就曾经深受其“害”:当年决定开始gap year的时候,他们质疑“钱从哪里来?”,“你不用赡养父母吗?”;在印度做义工的时候,他们说“真虚伪,为什么不帮助国内的人?”;在印北山区的学校义务教英文,认识了一些藏族朋友,他们说你竟然支持那什么独;回国后出了书,他们说“呵呵,把博客凑一凑就出书骗钱了”;之前的《藏地白皮书》要拍成电影,他们又说“还不是为了钱”。。。生活中常会遇到不惮以最大恶意去揣测别人的人,他们都是最猥琐、最无聊、最浅薄的人。

如果说我真有所谓的“经验”可以与人分享的话,我想最基本的一条就是直面世界的复杂,尊重生命的参差多态。活着哪有一定的规则,值得旁观者指手画脚又打击恐吓?如果心中真的有团烈火,那就让它燃烧吧,试着偏离轨道去生活,至少在经历之后你会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二十年后的你并不会反复地回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而更可能为自己没有去做的事情感到后悔。

宫崎骏的动画片里有句经典的话:如果方向错了,停下来就是前进。在你挣扎着走向自己的途中,希望这本书能够陪伴你一小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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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编辑邓莉和幽悠,感谢设计师凌云,她们让这本书变得如此美丽而有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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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来自邓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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