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萝卜和鳄梨

 

最近无意中在超市(。。。)看到村上春树新的随笔集《大萝卜和难挑的鳄梨》(所以才放在超市卖?),还是忍不住马上买下来。其实就是那种简短随性的小文章,完全没有主题,充斥着各种天马行空的怪念头和无聊琐碎的日常点滴。可是村上实在是我读过的能把无聊琐碎的事情写得最有趣味的作家,看他的小说时我连书中人物穿了什么衣服吃了什么饭怎么打发时间都读得津津有味,天才的敏锐感觉和语言才能的确能把很多平常的事物“神圣化”。文学上最重要的恐怕是格局、情趣与深度,在我看来,村上格局不小,深度有限,而情趣一项实在高过太多人,光凭这一点,拥有大批死忠读者就已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也正是看了这本书,我才发现日常点滴和思想碎片其实也可以成文。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念头小乐趣,没有深度也没有用处,可是有什么关系?人生庸碌而无聊,活得有趣难道不也是正经事嘛?

所以,我也想试着写一写我的萝卜和鳄梨。

 

我的鳄梨

村上说他个人觉得,世界上最大的难题,恐怕就是预言鳄梨(牛油果)的成熟期了。无论是端详还是触摸,从外观上都弄不明白它究竟是能吃了,还是不能吃。满心以为“已经好了吧”,可拿刀一切,却还坚硬无比;觉得“大概还不行”,便搁在一边,谁知里边已经烂成糊状了。就这样,不知糟蹋了多少鳄梨,真可惜。

看到这里,就想起有一次在超市,铭基同学正对着一大堆手雷似的鳄梨捏捏闻闻精挑细选,一位阿姨在旁边默默观察了他半天,终于忍不住凑过来问:“这东西。。。你会挑呀?怎么挑?”

鳄梨是好东西,营养特别丰富,据说更有各种医药价值,总之经常食用有数不尽的好处。村上说鳄梨的吃法首选非加利福尼亚寿司卷莫属,想想也的确很妙——西方人不习惯吃生鱼片,而鳄梨果肉的软嫩和入口即化又真有点生鱼片的口感。不过在英国的时候,我觉得鳄梨最美味的吃法当属小龙虾鳄梨三明治,它和羊肉薄荷酱三明治并列“我最爱的三明治”第一名,也是我最常吃的工作午餐。

做成沙拉也很美味。铭基拿手的是西红柿鳄梨沙拉,做法十分简单,只要将西红柿和鳄梨切成小块,撒上盐、黑胡椒、几滴橄榄油,再挤些柠檬汁进去拌好就大功告成了。味道十分清新爽口,夏天吃更是再合适不过了。

鳄梨原产于墨西哥和中美洲,后来我们正是在中美洲的危地马拉发现了一种新的吃法。那是我和铭基即将前往山村学校学习西班牙语的前一天,因为听说农村条件有限(很可能天天吃豆子),两个人抱着“最后的晚餐”的心情走进了Xela市中心一间看起来颇像样的餐馆。

中美洲饮食水准普遍不高,炸香蕉和干巴巴的鸡腿是最常见的食物。可是就在那家餐馆,我们意外地吃到了一种极其美味的汤饭。其实内容不过是鸡肉、玉米和各种蔬菜,而“点睛之笔”就是放在小碟子里送上来的、已经削皮去核并切成片的鳄梨。吃的时候,把鳄梨放进冒着热气的汤饭里,微微融化的鳄梨因为沾了汤汁而有了滋味,而汤汁又因为鳄梨的滑腻而变得更加浓郁。我们惊喜地大口吃着,直到消灭了所有的东西,两个人好像吃晕了似地坐在那儿,脸上淌满汗珠。

从此我们爱上了这种吃法。旅途中少不了自己开伙做饭,鳄梨便宜而唾手可得,汤饭什么的又是最最方便快捷的东西。我们从未遭遇村上的难题,因为菜市场里卖鳄梨的本地大妈总能完美地判断鳄梨的成熟程度。“Para hoy?”(今天吃?)确认之后,她便轻车熟路地在一大堆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鳄梨中挑出两个交给我们。如果你问:“Para mañana?”(明天吃呢?)她又会精确地挑出两个明天吃刚刚好的鳄梨。真像某种特异功能,可是一路上遇到的卖鳄梨的大妈全都拥有这项特异功能。

写到这里忽然想起来,危地马拉卖木瓜的摊主也都专业得令人肃然起敬——“这个三天后吃”,“这个明天可以吃了”,“这个今天就要吃掉哦”。。。就像自带X光透视一样,我猜就算要精确到小时也未必不可能。

直到现在,一看到鳄梨和木瓜就不禁想起危地马拉。真的,自从离开了那个贫穷的国家,再也没有吃过品质那么好的鳄梨和木瓜了。为什么一回忆起曾在食物上获得的快乐,就会感到有些怅然若失呢?

 

再无他人

2006年有部叫做“Once”的小成本电影,我和铭基都非常喜欢。电影中的音乐更是每一首都百听不厌,伴随我们度过了无数个伦敦的深夜。尤其是那首“Falling Slowly”,每每听到高潮部分都忍不住扯着嗓子跟着一起纵声高唱。还有男主角的那首游戏之作——“oh broken hearted hoover fixer sucker guy。。。”,也总是令我像个傻瓜一样情不自禁地跟着重复,简直成了某种恶趣味。

前段时间,听说同一位导演又拍了一部同样是以音乐为主题的电影“Begin Again”,于是马上找出来看。看完后的第一感想和很多人一样:没有比Keira Knightley穿卷边牛仔裤更好看的女明星了!听说女主角人选原本定的是Scarlet Johannsen,我默默地想象了一下——歌声无疑更有磁性更为性感(Keira Knightley就是卡拉OK小女生水平),可还是无法想象一个肉弹型的小清新女歌手拿着吉他自弹自唱。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印象吧,怎么看都还是平胸清瘦、眉宇间英气勃勃的Keira Knightley更像那么回事。。。

虽然“Begin Again”里面的歌曲总体来说没有“Once”那么惊艳,但还是有两三首特别喜欢。其中Adam Levine唱的那首“Lost Stars”尤其令我沉醉,听到“God, tell us the reason /  youth is wasted on the young / It’s hunting season / and the lambs are on the run / Searching for meaning / But are we all lost stars / trying to light up the dark?”那几句的时候,心中无以名状的激情就像恶性肿瘤那样蔓延开来,原本匮乏的心灵仿佛被音乐填补完整了。在生活中,我不大喜欢那些把自己的感受像呕血一样倾吐出来的人,可是音乐似乎是另一回事,高潮部分的“呕血”之感反而让人特别感动。

没过几天,我们去一个购物中心看电影。当时铭基先去楼上买票,我在二楼上洗手间。出来的那一瞬间,“Lost Stars”的音乐忽然响起,排山倒海,铺天盖地。当时我正身处商场里一个特别空旷少人的角落,那完美的音效简直像是免费演出。我一个人站在那里呆呆地听着,就像一棵大树汲收雨水一般,感觉整个世界都被音乐淹没了,整个世界再无他人。

等我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周围的人全都无动于衷,好像没事发生一样。这么美的音乐,这么美的歌声,我疑惑地想,即便是头一次听到,也不大可能充耳不闻吧?不过也说不准。。。人的口味本来就不一样,何况国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

至少还有铭基可以分享。当时想着等会儿要马上告诉他,结果很快就忘了这回事。倒是几天以后他自己想起来:“诶,上次看电影前,商场在放‘Lost Stars’,你听到了吗?”

“嗯!听的时候马上想到你!”

“我也是。”

我俩相视一笑,感觉像是分享了一个甜蜜的秘密。

 

我常去写作的那家星巴克里,不知为什么外国人特别多。有些是在那里读书写作业,有些则是和中国朋友或老师约在那儿练习中文会话。他们之间也大多彼此认识,来来去去都免不了寒暄一番。

有一次,坐在我身后的美国大叔和中国姑娘正在进行中文教学,忽然走过来一个穿着大头靴子、发型有点像希特勒的西方男生。他和美国大叔用英语闲聊了几句,可是语气中总有点闷闷不乐。

“这个星巴克,”他听上去仿佛嗓子里塞满了猪毛,“总是放些乱七八糟的音乐,完全没有规律。。。”

快到圣诞节,到处都开始放圣诞音乐。星巴克自然也不例外,一个欢快的女声正反反复复地唱着:“Santa Clause is coming to town!”

美国大叔会意地笑了:“可不是嘛!无聊的圣诞歌曲,huh?”

“可是刚才明明在放‘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啊!”他的声音里充满哀怨,“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那么经典的曲子!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没有一个人!Come on!我们是在同一个地球上吗?”

“啊。。。”大叔似乎有点尴尬。

我坐在那儿挣扎了好久,很有冲动转过身去对他说:“那首歌超棒的!我刚才也听到了!你也看过那部电影吧?你喜欢‘Forbidden Colours’那个版本吗?”

可我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也许还是缺乏和陌生人搭讪的勇气吧,尤其对方还留着希特勒的发型。。。

终究还是有点遗憾啊,毕竟我也曾体会过他当时的那种心情。回家以后,我一边听着“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一边幽幽地想。

 

感恩的耳钉

第一次见到铭基的人常会用发现新大陆似的语气说:“嘿!原来你有耳钉耶!”

其实我也能理解他们的惊讶——铭基一看就是那种粗线条的纯直男,至少不像是会自己特地去打个耳洞的类型。

这件事嘛,还得从我说起。

我从小就羡慕有耳洞的人,自己却总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大学时看到不止一个女同学在附近小店里打了耳洞,可不知是技术问题还是卫生问题,最后总是落得个发炎化脓的结果,等到终于不发炎了吧,耳洞又已经长上了。。。我就这样在观望之中度过了大学四年。

后来去了英国读书,发现舍友希腊女生Lena光是耳洞就至少超过十个。“我这可都是有纪念意义的!”她抚摩着耳朵上一大堆明晃晃的耳钉,“每次人生中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去打一个耳洞来纪念它,比如考上大学啦,拿到驾照啦,恋爱啦什么的。”

照她当下的恋爱和分手速度,我很担心她终有一天会找不到多余的位置可以打洞。。。

Lena和另一位舍友Caroline都很不理解我的犹豫,她们说只要去商业街上找卖饰品的那种连锁店,比如Claire’s什么的,打个耳洞也就是一两秒钟的事。“卫生?反正我在那儿打过,没有发炎。”Lena说。

在她们的蛊惑下,一个周末我终于拉着铭基去了Claire’s。可是一看到店员姑娘带着甜美的笑容举起了耳洞枪,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不如。。。”我扯着铭基的衣角,“你先去打一个呗,看看痛不痛。。。”

话一出口我也觉得自己相当扯淡。没想到这家伙真是一条好汉,只见他二话没说就坐上了“刑椅”,店员找好位置之后果断举枪,电光石火之间,我都还没反应过来,铭基的耳洞已经新鲜出炉了。。。

“不痛。。。”他摸着耳垂,笑得有点恍惚。

从那天起,我们都成了有耳洞的人。在Lena看来自然是小儿科,但于我而言还真是件值得纪念的事——古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打耳洞似乎也算是毁伤自己身体的行为吧。

Lena很不屑:“这就算毁伤身体了?那文身呢?”

对于那些有着无数耳钉或是大片刺青的人,我一直都心存莫名的敬意。看到他们时我总忍不住羡慕地想: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肯定也很爽。特别是——我们心里都明白,其实并没有那么多人真的关心你。

后来工作中认识了一位律师,偶然看到他下班前换上短袖短裤骑自行车时才发现,平时一副英伦绅士派头的他竟然满臂满腿都是刺青,简直像是某位梁山好汉。

“以前我不喜欢文身,觉得它只不过是一种无用的展示,”有一次他和我聊起来,“但有一天我忽然意识到,这种矜持的心态意味着肉体在某程度上是神圣的。而我不信这一点,于是我决定让自己的皮肤变成一本漫画书。”

他忽然神秘地笑了一下:“你知道吗?上厕所的时候,为了打发时间,我常常阅读自己大腿上的圣经语录。。。”

 

说回耳钉,理想美好而现实残酷——由于常年短发,再加上工作环境严肃专业,想象中摇曳生辉的长耳坠大耳环什么的统统不适合我,到最后常戴的也只能是那种样式最简单的耳钉。不过倒也有一个好处——正因为样式简单,我和铭基往往可以互相换着戴。。。

结婚时我们没有钻戒,但说来有趣,我仅有的几套钻石耳钉和项链倒都是铭基买的,而且并非是什么纪念日的礼物,而往往是心血来潮的结果。比如他出差到迪拜,听同事说当地钻石便宜,好吧,那就来条项链。。。

上次回香港,他回家时又掏出一个盒子,说是路过首饰店,就莫名其妙地进去,又莫名其妙地买了东西。和以往一样,那天也不是我的生日或任何纪念日。“那个sales好像觉得我很奇怪,可是送礼物也不需要是特殊日子嘛。”他振振有词。

“不过干嘛没事买那么贵的首饰啊?”惊喜之后,我还是忍不住泼他冷水。

“也不算很贵啦。。。”他讪讪地,“你看,都是碎钻。。。”

有的时候,我会在心里偷偷地想:一样的价钱,与其再来一套大同小异的首饰,还不如买那个我看上很久的包包。。。可是当然,美丽首饰和包包常有,心思细腻的粗线条纯直男不常有。每次戴上耳钉,我都充满感恩之心。

 

演得像

今年去了两次日本,春赏樱花,秋狩红叶。都是在绚烂中消逝的短暂美景,那些著名的景点处处人山人海,人人手持相机欢喜赞叹。行至红叶景胜的东福寺时,大批工作人员负责疏导交通,想拍照往往都需排队轮候。好在日本是个最讲究秩序的国家,即使人多也并无不适之感。

有时也不禁想,东瀛人沉溺于美之无常,故而特别热衷于追逐春之樱与秋之枫。然而“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又一年”,樱花枫叶年年都有,真的年年都有赏花赏枫的心情吗?会不会审美疲劳?

后来看到台湾作家舒国治写京都的文章,深觉有理。他说居日本之方,关键在于演得像。如喝酒不需喝醉,最好只喝两杯,即有醉样;便是要此醉样,而不是要醉。春天樱花,秋天红叶,叹不胜叹。即使今春今秋不甚有感受,亦不妨表露得深着胸怀。四时存焉,天地不言。故你更要演得像,怎忍心辜负了四时。

在舒国治眼中,京都是个“像看电影一样看的地方”,有太多风流蕴藉之事,人人都像是在电影布景里演出自己的角色。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你皆可扮上一个动作,披上一片布幔,挥动一件道具,而数百年来中国早已失落的雅观风致,或在你的履践中,不自禁地消受了。

所谓“演得像”云云,在我的理解其实是一种仪式感和珍重感——对自然,对自身,对世间万物。宋人程颢说“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论语》中也有“暮春者,春服即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泳而归”。看着坐在樱花树下喝茶饮酒的家庭,或是与恋人一道穿着和服袅袅婷婷走上清水寺去看红叶的少女,我打心底里觉得,在这一方面,东瀛人的确比我们更像古人。他们依然延续了那份敏感,能够享受在与自然的互动中得到的情趣和清欢。

其实日本自然条件有限,找不到像中国那种大气磅礴或鬼斧神工的景色。但正因如此,他们反求诸己,将自然中无法拥有的,竭力补偿在种种人文情境中。十一月末的京都,满城的银杏树一片金黄,远处的岚山与嵯峨野红绿掩映斑斓如画。小至庭院,大到山门,一看都是精心设计过的色调光景。

生活中也是如此。日本地小人稠,物产维艰,因此产生了“专一凝视”之美,一蔬一饭都要珍重歌咏,就连对待青葱都像特别一道菜般正视。这次去日本,发现很多餐馆都郑重其事地在门前贴出告示,说本店米饭已换用刚丰收的新米烹煮。其实日本米饭向来甘美,游客未必尝得出新米陈米之别,但在本地人眼中却无疑是件庄重的大事。

吃饭时想起日本作家夏目漱石的佳句“粥味滴滴香,春入胃肠”,顿时也觉得口角噙香了。

春天时在清水寺吃了汤豆腐,再次感叹日本的美学理念好像已经渗透在从精神到世俗的每一个细胞之中,从园林到茶道,从俳句到食物,处处都是幽玄、清寂、物之哀。即便是一席汤豆腐,也要做得庄敬而清雅,一道一道充满仪式美感,令吃的人在不自觉间也稳重起来,似乎能体会到属于却又高于一块豆腐的那些东西。对于日常事物的升华——这是日本最惊人的能力。

汤豆腐好吃吗?见仁见智吧。我个人觉得太过纯净素淡,更像是意念和仪式的表现。按照舒国治先生的说法,重点还是在于“演得像”吧。

 

我和铭基都爱喝日本茶。不过,与其说是爱喝茶,不如说更爱搭配的茶点。在日本游玩时,每到下午总忍不住找个茶室或茶点店小憩。一次在“哲学之道”散步,路过一间门面相当清雅的茶室。虽然门前人头攒动,但想来必然是好去处,觉得就算等上一会也无妨。

实在是太天真。等到接待处的服务生登记我们的名字时,才意识到前面已经足足排了45组顾客。那姑娘笑眯眯地指一指外面:“你们可以在庭院里坐着等。”

我们自然等不了那么久,但也好奇地走去他们的庭院看看。尽管地方算不得很大,院内却也有泉石之胜,景致并不输许多名庭名园,而“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景象也教人生出无尽羡想。院内各处散布着座椅和坐垫,正在等候的顾客们对着树景石景静静端坐,想来一定赏之不厌,即便等上一两个小时也是值得。

两层木结构日式风格的茶室坐落在庭院之中。透过落地大玻璃窗,可以看见人们坐在榻榻米上喝茶聊天,欣赏着外面的丹枫黄杏,享受朴素而情调充裕的茶憩时光。室内环境其实相当简素,但只是凝望着姿态娴静的饮茶人,也会觉得禅意油然而生。

“哲学之道”一带有许多茶室,大多门口罗雀,唯独这间最受欢迎,我猜也并不一定是因为它家的茶特别好喝,茶点特别美味。其实日本茶道主旨是“无”,茶的味道并不那么重要吧,只愿相见有清欢,别后心中余味尚存。

后来我们去了闹市区的茶点老店中村藤吉一膏馋吻。虽然一样要等位,但高度商业化的地方毕竟效率也高得多。味道自然名不虚传,可还是一边赞叹一边暗暗惦念着那庭院茶室的幽情雅意,惦念着那一刻短暂而深切的相逢。

 

回程时看见一座石桥,桥上空无一人,两旁红叶如染,气氛如梦似幻。有骑自行车的日本少年经过,看见如斯美景,不由得停车驻足。他站在桥上独自欣赏风景,过一会儿又把自己的自行车搬来与红叶一道摄入相机。眼前的他正像是在黄昏的京都城这一幕布景中演出自己的角色,对外领略着自然之美,对内发现了自己的深情。我默默注视他良久,心中满是羡慕。现代人对一件事物的珍重与敏感往往已被掠夺,而你何其幸运在此经过。

 

 

==========================红叶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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